归友弥被他重重一掌打出去，滚在地上呕了许多血，竟还有力气连滚带爬地逃生而去。

    瞬息万变，章宗炼立即点穴止血，怒发冲冠捂着伤口还要追去。

    “你还想怎么样！”莫如衣赶紧拦住他。

    谅他也活不过今晚。章宗炼一剑刺死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袁道致，莫如衣又是一惊。

    “起了歹心的是他，被我发现后才推到归友弥身上去。”章宗炼淡淡解释。

    莫如衣愣了许久，结结巴巴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杀归师兄？”

    他啐了口血沫，微微一笑，夜色下嘴角泛着冷意。

    “人为利死，愚蠢而贪婪，看他们困兽犹斗，不是很好玩吗。”

    莫如衣的心剧烈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好玩？

    她才想到这几日他一反常态，总是和他们交谈，原来竟是为了……

    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才看向她，收敛神色道：“他们可能就是那次突袭你的人，就算不是，将来也可能是。你不犯人，别人未必会放过你，岂能心慈手软？”

    莫如衣一怔，爹爹和长老从就教她人心险恶，这道理她岂会不知。他这番算计，是为了她……

    她心绪纷乱难明，亦喜亦忧，不知该说他对还是错。

    莫如衣不喜他这般阴狠之色，道：“你以后再这样残害无辜，我不理你了。”说罢转身离去。

    走了一会已至天明，鸟鸣婉转。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放慢脚步，捻起树上一朵沾着露水的落花道：“你别来追我，我现在不想看你。”

    脚步停住，莫如衣心不在焉地等着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只听他踌躇不安地道：“我，我何处得罪了姑娘？”

    她转身，原来是朱启临。再往他身后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他竟不来追她！

    他定然是觉得自己没错，而她才题大做了。

    莫如衣气得七窍生烟，当着朱启临的面又不好发作，转身闷闷道：“没有，我以为是别人。”

    “你，和章兄吵架了？”

    莫如衣不语，拈花玩了一会，忽的问道：“你们男人都会见一个爱一个吗？”

    她想起这几日和冼璋华谈心，冼璋华平时寡言少语，但对世事可比她有见识得多。章大哥倜傥潇洒，听说从前就有许多桃花缠身……

    朱启临愣了一下，道：“有的是，有的不是。在这种事上，男女恐怕没什么差别，只是女子被礼教束缚得多些，不敢表露。”

    莫如衣想了想，又道：“你有家室吗？”

    他又是一顿，低声道：“未曾娶妻，只是几年前家里做主，纳了两房妾室，有两个孩子，相敬如宾。”

    莫如衣大吃一惊，道：“哇，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爹啦！”又气不打一处来，撇嘴哼道：“你年纪不大，妾室子嗣倒多，以后谁做你妻子，真是倒了大霉！”

    她说完久不闻他言语，转头一看，只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有些沉重。

    莫如衣忙道：“我开玩笑罢了，你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出身好似也不错，定然会娶个秀外慧中的贤妻。”

    他似自惭形秽地笑了笑，道：“你说得不错，当我的妻子，恐怕是很委屈。”

    他叹了口气，神色隐约有些落寞。莫如衣愣了一下，问道：“夫妻在一起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为何会委屈？”

    “恩爱如流水，固然欢悦，也只是一时……很难说明白，但是，”他停顿许久，似鼓起勇气，道：“若能娶到心仪的人，”

    他不敢看她，只忍不住往地上两人的影子瞟了瞟，“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那你也算一个情深义重的人了，只是对得起你妻子，却又对不起你的妾室了。”

    朱启临叹道：“人在世上走一遭，难免会对不起别人，那也无可奈何，只愿不辜负自己珍重的人。”

    莫如衣一时无言，忽然道：“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感觉比章大哥还老成。”

    朱启临淡淡笑了笑，很想问她喜欢哪种。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他说。

    莫如衣停下来，定定瞧着他。有些意外，有些疑惑。

    他低头解释道：“家里有些事……”

    他语焉不详，莫如衣也不追问，只道：“一路顺风。”

    他又顿了顿，看着她道：“最近不太平，莫姑娘，千万心保重。”

    她忧愁地蹙眉，叹口气道：“你也是。”

    朱启临走后，又只剩他们三人，日子却不安生。她和章宗炼三天两头的吵架，越发话不投机。

    章宗炼起初还迁就着她，次数多了也受不住，吵得剑拔弩张。

    倒是苦了冼璋华两边劝慰，而后便是无休止的冷战。

    有时候章宗炼为了哄她，带她四处去赏心玩乐，反而离圣泉谷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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