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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八】

    涌溢的鲜血，将红纱浸染得颜色更深，覆在那已难辨形容、永远沉睡的女子身上，我怔怔地凝望着她一头青丝散落在血泥中，脚步像被鞋下沾染的鲜血黏住，一步也动不了，不知这般僵站了多久，日光愈烈时，铁马金戈的军士行进声，也愈来愈近。

    我回过神来，立即尝试施法隐身，所幸虽身在这时空乱流里，法力却未丢失。我那点法术虽然相较诸神微末得很，可在这人间也足够使了，隐在一旁，见行进而来的军士忽似得令，分列道路两侧，马蹄急踏声中，一名将军飞快驰马奔来，急切地，像是一位要去迎娶未婚妻的年轻新郎。

    然而，在视线所及那远处的红衣身影时，急切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沉寂许久之后，一声，一声，蹄声得得，缓慢沉重地像践踏在人的心上，最终，将军缓缓下马，一步步走向了那名女子，他的背影高大英武，仿佛可顶立天地、支撑乾坤，可那一瞬间，我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地驻足在那女子尸体身前，却感受到他像是强自站立着，略一提步向前，就有可能随时如山将崩，那只号令天下的手，也长久轻颤着无法伸出，似是低身触一触身前的女子，将会清楚地得到，一个其实已埋在心底的答案，然后此生，将永无光明。

    我站在红衣女子尸体身旁，静静望着身前男子那熟悉的面容，被他那无言的绝望和悲凉深深感染着，心底，也已明白了这女子的身份。

    姮娘。

    那个从树干上笑着跳下，扑进说要娶她的那个男孩怀中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连遗容都惨烈地不复存在。

    姮娘已逝，世间再无姮娘。

    【七十九】

    城楼、军士、将军、尸体……身前的一切，如流沙般，在我眼前风化，时空再次稳定时，我仍站在这座城楼前，但身旁没有姮娘的尸体，身前没有绝望的杨昭，足下双履，也并没有沾染丝毫鲜血，城楼宫门前士兵森严卫戍，京城大街上车马水龙，一派安定的太平盛世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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