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臣看到舆论倾向于他,更加趾高气扬,望着文立万一脸讥笑,嘲讽道:“通政使是首辅一手提携起来的人,感恩首辅提携,乃是人之常情。但是你要陛下夺情,不仅陷陛下于不义,又陷你恩人于不孝,实在是令人齿冷啊。”
文立万一向对白胡子老臣没有好感,见老臣有意挑衅,心中暗骂此人不长记性:前两次怼得这老儿哑口无言,现在怎么还来自取其辱?
看来还得结结实实怼他一怼啊。
“咱们明明在说首辅丁忧的事情,你这人怎么胡拉八扯,又是提携又是报恩满嘴胡嚼跑马车啊?”
文立万懒得和白胡子老臣文绉绉说话,直接上大白话怼他。
明代没有火车,“满嘴跑火车”就暂时改成“满嘴跑马车”吧。
朱翊钧双眼发亮,嘴角微微上挑,面露喜色。
他最喜欢听文立万用大白话胡说乱侃,听文立万用大白话怼人,那可是相当的过瘾啊。
“本官只是劝通政使不要掺杂私念,坏了祖宗规矩!”白胡子老臣一脸浩然正气的样子。
“您老也真是的,祖宗规矩也是人定的,祖宗定规矩,不就是为治国理政嘛。现在首辅守制七七,夺情让他继续为国效力,既尽了孝,又尽了忠,这才是尊重祖宗,你懂吗你?”
白胡子老臣很是不屑说道:“哼,如果首辅可以不遵祖制,那以后谁都效仿,乱套怎么办?”
文立万笑道:“怎么会乱套?首辅处在非常之位,干得是非常之事,所以不必拘泥常理。您老要是觉得自己也是非常之人,能干非常之事,自然也是可以不必拘礼了。”
“通政使难道想唆使陛下乱了祖制不成?”
白胡子老臣这句话问得极为刁钻,看似是在攻击文立万,实则是在给朱翊钧点眼药。
文立万笑道:“你是怕坏了祖宗规矩,还是怕坏了你家的财气?”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胡子老臣气得胡子乱颤,一着急,嘴里又吭吭哧哧语无伦次了。
“陛下推行新政,特别是最近准备清丈田粮,是不是让您老很紧张,很不爽啊?”
明中叶以后,皇亲国戚、大臣土豪广占良田,隐瞒不报耕地实有面积,从而偷漏赋税已成风气。
张居正提出清丈田粮,就是重新清理统计土地实有面积,赋税应收尽收,增强国家财力。
“你如此威胁本官,意欲何为?”
白胡子老臣虽然吹胡子瞪眼,却到底是色厉内荏,有些心虚。他为官多年,家中良田逐年增加,听到文立万这话,感觉就像蛇被掐住七寸一样难受。
“您看您也太敏感了吧,你家有多少地,上缴了多少田赋,您自己又不是不清楚,还用我威胁你?”
文立万的话一刀见血,白胡子老臣环顾四周,见其他大臣低眉顺眼,并没有谁有出来为他助威的意思,眼见着自己突然成为靶子,顿时后悔自己冲动:奶奶的,这帮孙子哪家不是家财万贯、良田成百上千?怎么关键时候,一个个都认怂装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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