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新八一中文网

新八一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闺探 > 第三百五十章 柳暗花明

底色 字色 字号

闺探:第三百五十章 柳暗花明(2/2)


    仁景小皇帝威严渐重,昭王一党彻底裁撤惩处之余,温家幸而保全,但温如珂大义灭亲之后寝食难安心里犯拧,待到暮春时节朝堂安稳,温如珂便提了辞官请罪的折子——诸熙自然舍不得,私底下一再挽留,面子上挂着仁景皇帝的圣命,令其任职京兆府尹之余代任东阁大学士一职,不必因温如玦一事怀揣着悔恨郁郁终日。

    仁景二年从早春起就雨水丰沛润泽,小灾小患虽有,但治理得当百姓安居,庙堂之上颇得民望。小皇帝的玉玺拿得愈发沉稳,主持敲定了西域协议重订之事,又记挂着辽东将奴儿司金矿收入囊中,北境拓达几乎倾灭,东南铁壁重新落成这几件军防要事,大大方方地犒赏三军,不作犹疑猜忌。

    肃王府的桃花又开了,去年满树的花结了几颗酸涩的小桃果,今年花势也好,到了日子兴许能落几颗甜桃子吃。

    白宁正被老林管家拽着爬树授粉,花粉泛着甜味儿,呛得他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逗得树底下被念儿抱着哄的小殿下咯咯地乐。

    正在这时,门口当值的周子城突然叽里咕噜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张恣意张扬的少年面孔,直接就奔着小殿下飞扑过去,“诶哟喂,小殿下都这么大了!快来快来,岳叔叔抱抱!”

    念儿回身一躲,屈起胳膊怼着岳无衣这一身的玄铁寒甲,“一路上风吹雨淋的,去拾掇拾掇再过来。”念儿嫌弃地又躲了一步,无意识地朝着他身后张望了一眼,抿着唇,“主子他……”

    岳无衣变戏法儿似的举了个虎头小布偶在小殿下跟前晃了晃,逗了一会儿才道,“别提了,没到城门就被江楼付杭劫走了——说是皇上正好有周岁宴的礼物要给小殿下,顺带见见主子,慰问一下。”

    肃王那一身内外兼修十分均匀且全面的伤整整磨了大半年才完完全全的脱离危险——但伤势得缓跟行动自如还差了万水千山,诸允爅欲哭无泪地在北境耗到了来年开春适才得了柳慎宜的准允启程回京,心急如焚地一解同杨不留久别的思念。

    也是凑巧,赶上了肃王府小新丁的周岁宴。

    小新丁落生那日适逢细微春雨,小水如注,仁景皇帝费了挺大的劲方才定下御赐单字“泞”,因肃王军功卓绝,沾光封郡王宁北,杨不留十分省事儿的取了个封字,平日里就“小北”长“小北”短的叫。

    诸允爅拖着一箱子御赐的人参鹿茸灵枝草,揣着仁景皇帝亲自挑选水玉玉料雕磨的周岁礼玉如意回到府上时,肃王府上下里外已经开始着手翌日周岁宴的装饰筵席,老林老泪纵横地迎着肃王回府,眼泪抹干就没工夫伺候他,抬手一请委婉地让他别在这儿碍事,好心提醒道,“殿下,您还没见着小殿下呢。”

    “哦,他不急。”诸允爅卸了肩甲,稍微松了松还发滞的肩伤,摇身换上他那身儿纨绔王爷的行头,别着折扇问道,“不留呢?”

    老林扑哧一笑,“一早听说您今儿回来,去药铺理账去了,还没回呢。”

    诸允爅咳了一嗓子,“……还生气呢?”

    柳慎宜一往北境阵前担任军医实属言归宁病重不起临终所托,言归宁当时的原话不怎么好听,但忧心的意思却分明,“我闺女既然有了他的骨肉,那他这个当爹的总得有命担起这个责任,别说伤,就是死了也得给老子活过来。”

    依着柳慎宜所言,诸允爅也实在是命不该绝,他这厢刚到宣同府,镇虎军就传过来肃王重伤离死不远的消息,柳慎宜那会儿还不知道杨不留临盆在即,纯粹是为了激他,竭尽全力吊起他一口气。

    彼时杨不留昏迷了数日方醒,肃王重伤之事传回京中,陆阳庄望连着肃王府都打定了主意要瞒,无奈没防住吊儿郎当的玉琳琅嘴欠,前脚刚起誓当个撬不开嘴的河蚌,后脚就叽哩哇啦的啥都抖落出去,一股脑儿倒完之后才愧疚地看着杨不留,有心劝慰一二,到了嘴边就剩下俩字儿“节哀”,被迟来一步堵嘴的庄望一顿暴捶。

    杨不留没计较这些字眼儿的小事儿,但挂心难安肯定免不了,在京城撑到小北满月,跟仁景皇帝和宁太贵妃知会了一声,就轻车简从地去了宣同府,见了捆了一身木棍铁板的诸允爅一面。

    药铺挨着西市长街,是南境药商郑家的产业,因着立足京城得了杨不留倾力相助,索性就交由杨不留操持掌管。

    诸允爅火急火燎地往药铺赶,临到了门口却猛然间生出几分近乡情怯来,在门口磨了几圈儿才蹑手蹑脚地提步进了店铺,紧张得直吞口水,咽又没咽利索,呛得他一个劲儿的咳嗽。

    药铺里的小学徒听见动静先跑过来,认出来人,又惊又喜地蹦跶个不停,闹闹腾腾地招呼着铺子里的伙计医师来看猴儿,然后抚掌恍然道,“肃王殿下是来找肃王妃的吧?”

    杨不留悄无声息地从后院钻进前堂来,幽幽地飘过去,“肃王妃哪儿有颜阿古和乔唯的尸体好看,对吧,这位公子?”

    诸允爅尴尬地又咳了一声,那小学徒先鬼机灵地反应过来这是人家两口子有话要谈,随便扯了几个借口把人都支了开去,只剩下肃王殿下十分迅疾且没脸没皮地贴着杨不留就挨过去,“……这都快一年了,还生气呢?”

    杨不留那时在京中煎熬了一个月才得以撇下小北启程往北,抵达北境主营的时候,诸允爅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甚至能搀扶着四处溜达溜达,就是浑身上下被火药爆燃震得断成一截儿一截儿,被柳慎宜拿木棍铁板固定着,走起路来活像是一只摇头晃脑的大鹅。

    但用岳小将军的话说,这人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大抵是脑子落在阎罗殿,什么胡话都敢往外秃噜,抱着杨不留就开始做戏,凄凄惨惨地交代后事,说他只怕熬不过苦夏命不久矣。

    这话倘是哄闹着有孕之前的杨不留也便无妨,最不济也就是姑且听之瞪他一眼——然而当时杨不留临盆时亦是九死一生,虚弱地硬撑了许久,听他这话说完,还不等咂么着个中真假,人先虚脱着晕了过去,险些大病一场。

    柳慎宜在北境忙得脚打后脑勺儿,不顾以下犯上之过,抽空把诸允爅好一顿臭骂,恨不得上手敲打他,“言先生辞世才多久,你要是再出事,她还怎么撑得下去?”

    诸允爅不知所措地看着杨不留在床榻上窝成一团,折腾了一头冷汗才把人捞起来,胳膊腿儿僵硬地拥着,撑着这幅残躯任打任骂赔礼道歉。

    杨不留是真的怕极又气极,扯着他没甚么碰不得伤势的脸颊,近乎崩溃地伏在他怀里嚎啕不已,“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要连你都失去了。”

    也是不赶巧,主营的于飞前日跑了趟北边清点战俘尸首,回帅帐禀报的时候帐子外一个人没瞧见,稀里糊涂地就掀开帐帘冲进去,抬头正瞧见肃王好好的一张没伤着的俊脸被一个姑娘捏成了红猴子,登时傻在当场,“大——帅……”

    诸允爅面不改色地一挥手,淡定道,“出去出去,哄媳妇儿呢!”

    “……”于飞一下子忘了自己刚才急忙忙闯进来所谓何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就退出去,“那大帅您慢哄。”

    杨不留这才松了手,没了力气,也不敢随便碰他,只搭着他的手腕按在心口,扑簌扑簌地掉眼泪,“是不是特别疼?你又怕疼……”

    “疼啊,疼得我眼前直冒星星。”诸允爅轻声叹了口气,勉强动了动手臂替她抹开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鬓发,“别哭了,看你哭,我心里更疼。”

    杨不留对肃王殿下的花言巧语基本免疫,“我再说一次,你不能死,不能死听见没有?”

    诸允爅继续抹着她脸上可怜兮兮的泪痕,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死之前也得跟夫人打个报告,你不批,我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滚回来,准吗?”

    杨不留大抵是憋屈了太久,眼泪决了堤似的根本停不住,哭得快喘不上气,被诸允爅极僵硬地拥在怀里亲了两口才稍稍平静,沉默地平复了一会儿,正要开口。

    帐外毫无征兆地爆起了一声轰鸣。

    于飞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刚才要说的话,探了个脑袋进来,“那个大帅……末将刚才想说,乔唯的尸体捡到了,被颜阿古发现了,方才就闹着要跟着同归于尽,刚偷着点了一桶火药……这事儿……您要不去先看一眼?”

    营地里火药擅动不得,诸允爅闻言正色,强撑着床板站起身来,伏低身子跟杨不留叮嘱了几句便奔到帐外,也不知追着甚么线索去了,夜深方才回来。

    然后素来大度不屑计较的杨不留就这么闹起了莫名地小脾气,天光未亮的时候没打招呼就气鼓鼓地跑了,瞧着如今隔了大半载还惦记着这事儿,大有心气儿不顺就要旧事重提的架势。

    杨不留瞥了他一眼,赶忙糊住他那张越笑越没正形的脸,随手捞了个药臼给他,“回去再说,先帮我干活。”

    肃王殿下赶忙十分狗腿的应承下来,拖了个小马扎乖乖巧巧地等着分配任务。

    这场景瞧得跑来药铺找人的宋捕头甚觉亲近熟悉。

    “都‘柱石’了还能不骄不躁,不错不错。”宋铮没轻没重地在诸允爅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转身又被杨不留敲了一下报复回来,寸劲儿磕得他胳膊肘直发麻。

    宋铮觉得久违了似的,嗤笑了一下,沉声道。

    “师妹,有案子,温二让我找你去一趟。”

    (正文终)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