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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执行:第一卷 在此山 第二十一章 蹭了春日的暖风(2/2)


    其中一个富态的老人胡子一吹,指着那王姓汉子就骂了过去,“你个天杀的,人命关天的事,你也敢乱说,小心老天爷把你也带走!”

    那汉子拿眼撇了下富态老人,戏谑到,“老不死的,就是带,也是先带你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节草茎,叼在嘴里,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你……”那老人气的脸色铁青,喘着粗气。

    这富态老人之所以敢指着那痞子骂,是因为老人的二儿子,现如今就在城里的衙门当差,所以老人自然不用惧他。可也奈何不了他。

    “麻烦让让,大夫来了。”一个声音传来,人们这才让出路来。原来是刘大夫来了。

    张平一一家人住的这条巷子以及周围这些街巷,虽说是在城内,可离着真正的内城却极远,只是在外城而已,说起来连个城门都没有,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刘大夫其实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夫,只不过年轻那会曾经在内城药铺子里当过几年学徒,跟着铺子主人看过不少病,对药材也熟悉,因此便回了这外城当起了大夫。

    这刘姓大夫,手里提着个药箱,穿过人群,就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心里咒骂一句天气的变化,就看到一个约摸四岁的男娃子正站在父亲尸体旁边,把两只小手拢成喇叭状,凑在汉子耳边说着什么?

    待刘大夫走上前去,就看到那男娃子不再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年轻汉子。还真是挺让人奇怪的。

    刘大夫也没多想,就要验尸,眼前的汉子姿势怪异,一手放入胸口,任凭那刘大夫如何拉扯,就是拿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得按照老一辈接骨的办法卸掉了男人的那只胳膊,没了支持的那只手就自动从胸口滑了下来,随着手滑下的还有一只化的不成样子的糖葫芦。那刘大夫神情一滞,手上动作就慢了一分,只见那串糖葫芦滚落在地,裹了一身尘土。

    一旁站着的小平安,惊呼一声,快步跑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糖葫芦捡了起来。

    刘大夫叹息一声,不再多想,接好骨头,立刻就要验尸,奇怪的是,整具尸体连个伤口也没有。然后刘大夫照例是要翻看眼睛,等到将男人眼睛翻开后,刘大夫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煞白,吓了一身冷汗。旁边等着的那些街坊邻居也围了上来,无一不是惊异不已,奇了怪哉,这汉子眼睛怎么变成墨黑的了?

    自觉事情不妙的刘大夫匆匆检查了一番,最后以发病暴毙盖棺定论。自己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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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到底是走的不明不白,城外不远处山脚下最近又添了一座新冢,坟前的贡品除了老三样外,还多了一串糖葫芦,没了外面包裹的糖浆,显得皱皱巴巴。除此之外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坟头上压清纸的不是寻常石块,而是一堆碎裂的泥快,大体还能看出是个泥人的形状。

    就在男人走后不多长时间里,发生了件骇人听闻的事,官府派人调查男人死因的时候,去到了男人做工的地方,发现这处安置在城外的官家铸器坊,三百余名长工,全部身死,无一幸免,且死状与男人相仿,双目漆黑如墨。最可怕的是前往调查的那些衙卫,在回来后的三天内也尽皆暴毙,此事虽然被衙门压了下来,但人多口杂,到底还是漏了风声。

    自从爹爹走了之后,小平安的娘亲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了,没过多长时间便彻底卧床不起,刚满四岁的小平安再也不见了往日的稚嫩,一夜之间长大了。每天天不亮便出门去巷口水井那里打水,第一次没经验,拿了一只不比他小多少的水桶,等到装满水之后,才发现无论如何都抬不回去,打那以后,孩子就再也没有用过那只桶,而是换了一只小了许多的,无非就是多跑几趟而已。

    没多长时间,仿佛无师自通,孩子就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还能跟着附近的采药人去往最近的那座山头采些草药回来换钱。说是采药,其实也就是跟在那些采药人后面,将他们无意或者故意丢下来的未长成的草药捡回家而已。

    好景不长,之前来家里的那些街坊邻居,尤其是健壮汉子,渐渐都出现了一些不适,起初没人在意,直到那位刘姓大夫突然暴毙,且双目漆黑后,再结合坊间的传闻,人们这才害怕起来。不过,为时已晚,这些男人没过多长时间便全都死去了。

    自此以后,整条巷子就只剩下了小平安一家,再也没人会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母子两人,以往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婶婶们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往日里市井之间泼妇吵架用的尖酸刻薄的骂人话,全部都朝向了母子二人。

    也再也没人愿意带着孩子去山里采药,原先那些总是叫孩子跟住了别走丢了的采药人,看到了孩子后总是远远绕开,更有甚者还朝着孩子的方向吐口唾沫,骂声晦气,然后在一旁人的催促下才走开,直到没了人影还有骂骂咧咧从远处传来,什么“不详之人”“克死了自己爹不算,连别人家也要祸害……”

    自那以后,孩子再也没和别人一起采过药。结果也就是每次的收获都少的可怜,往往一天下来只够换几枚铜板。

    每一个人,有其依附之物。娃娃依附脐带,孩子依附娘亲,女人依附男人。但也总有例外,有些人啊,什么也依靠不了,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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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本就漫长的冬季变得更加漫长。

    病榻上的女子已经骨瘦如柴,原本美丽的面目自然也变得干枯丑陋。

    刚刚从药铺买药回来的孩子,放下肩上的背篓,将药煎上,发现他娘亲已经醒了,立刻来到床前,柔声问道,“娘亲,好些了没有?”

    女子艰难的笑着说,“好多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孩子大喜,“谢天谢地,药铺的伙计果然没骗我,这药果然是有用的!”

    女子痛苦艰辛的想起身,奈何没有力气,在孩子的搀扶下这才半坐起来。

    孩子就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

    女子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孩子因为长期采药而消瘦黝黑的脸,仔细凝视着孩子的脸庞,受尽病痛折磨的女子,在这一瞬间突然绽放出幸福的笑容,轻声道,“小平安是我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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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年冬天。

    女子到底是没能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天,死了。

    她闭眼之前,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枚铜板,递到孩子手里说,“娘亲想吃糖葫芦,你去给娘亲买回来吧。”

    女子看着孩子出门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一定要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门外窗沿上有只全身布满裂痕的娇小泥人,最终没能抵住寒冬的凛冽,碎成了一地泥块。

    从那天起,城外的新冢旁边又多了一座新冢,相同的是,压纸的依旧是一堆泥块,还有坟前的一只糖葫芦。

    从那天起,张平一就成了孤儿。

    只不过,孩子已不在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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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叔,你在发什么呆啊?”

    “小师叔在想啊,要给小宝灵买糖葫芦吃。”

    “那你说话要算数的,我们拉钩。”

    “好,拉钩。”

    大丫和小丫从远处追逐而来,把雪地上原有的鸡爪印又踩了一遍,枝节横生,有趣的很。

    一阵春风吹来,吹的两人鬓发飞扬,少年起身,站在那里,面带笑容,任由春风包裹,袖袍猎猎。

    小宝灵仰头看着自家小师叔,觉得真是太酷了。所以也站起身学着少年的样子站在春风里。

    少年啊,蹭了春日的暖风,要行遍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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